讃學第一
務本第
遏利第
論榮第四
賢難第五
潜夫論時本不可讀，此乃印抄宋本者，馮已蒼詳識於其本，校對亦精，湏珍之。
讃學第一
天地之所貴者人，聖人之所尚者義，德義之所成者智，明智之所求者學問。雖有至聖，不生而知；雖有至材，不生而能。故志曰：黃帝[00001]師風后，顓頊師老彭，帝嚳師祝融，堯師務成，舜師紀后，禹師墨如，湯師伊尹，文、武師姜尚，周公師庶秀，孔師老聃。若此言之而信，則人不可以不就師矣。夫此十一君者，皆上聖，猶待學問，其智乃愽，其德乃碩，而况於凢人乎？是故工欲善其，必先利其器；王欲宣其義，必先讀其。易曰：「君以多志前言徃行以畜其德。」是以人之有學，猶物之有治。故夏后之璜，楚和之璧，雖有玉璞卞和之資，不琢不錯，不離礫石。夫瑚簋之器，朝祭之服，其始，乃山野之木、蠶[00002]繭之絲耳。使巧倕加繩墨而制之以斤斧，女工加五色而制之以機杼，則皆成宗廟之器，黼黻之章，可羞於鬼神，可御於王公。而况君敦貞之質，察敏之才，攝之以良朋，教之以明師，文之以禮、樂，導之以詩、，贊之以周易，明之以春秋，其有濟乎？詩云：「題彼鶺鴒，載飛載鳴。我日斯邁，而月斯徵。夙興夜寐，無忝爾所生。」是以君終日乾乾進德脩業者，非直愽己而已，蓋乃思述祖考之令問，而以顯父母。孔曰：「吾嘗終日不食，終夜不寢，以思，無益，不如學。」「耕，[00003]餒在其中；學，祿在其中矣。君憂道不憂貧。」箕陳六極，國風歌北門，故所謂不憂貧。豈好貧而弗之憂邪？蓋志有所專，昭其重。是故君之求豐厚，非嘉饌、羙服、淫樂、聲色，乃將以底其道而邁其德。夫道成於學而藏於，學進於振而廢於窮。是故董仲舒終身不問家，景君明經年不出戶庭，得銳精其學而顯昭其業者，家富；富佚若彼，而能勤精若此者，材。倪寬賣力於都巷，匡衡自鬻於保徒者，身貧；貧阨若彼，而能進學若此者，秀士。[00004]當世學士恒以萬計，而究塗者無數十焉，其故何？其富者則以賄玷精，貧者則以乏易計，或以喪亂期其年歲，此其所以逮初喪功而及其童蒙者。是故無董、景之才，倪、匡之志，而欲強捐家出身曠日師門者，必無幾矣。夫此四者，耳目聰明，忠信廉勇，未必無儔，而及其成名立績，德音令問不已，而有所以然，夫何故哉？徒以其能自託於先聖之典經，結心於夫之遺訓。是故造父疾趨，百步而廢，而託乗輿，坐致千里；水師泛軸，解維則溺，自託舟楫，坐濟江河。[00005]是故君者，性非絕世，善自託於物。人之情性，未能相百，而其明智有相萬。此非其真性之材，必有假以致之。君之性，未必盡照，及學，驄明無蔽，心智無滯，前紀帝王，顧定百世。此則道之明，而君能假之以自彰爾。夫是故道之於心，猶火之於人目。中穽深室，幽黑無，及設盛燭，則百物彰矣。此則火之耀，非目之光，而目假之，則明矣。天地之道，神明之，不可。學問聖典，心思道術，則皆來覩矣。此則道之材，非心之明，而人假之，[00006]則己知矣。是故索物於夜室者，莫良於火；索道於當世者，莫良於典。典者，經。先聖之所制；先聖得道之精者以行其身，欲賢人自勉以入於道。故聖人之制經以遺後賢，譬猶巧倕之規矩準繩以遺後工。昔倕之巧，目茂圓方，心定平直，造規繩矩墨以誨後人。試使奚仲、公班之徒，釋此四度，而効倕自製，必不能；凡工妄匠，執規秉矩，錯準引繩，則巧同於倕。是倕以心來制規矩徃合倕心，故度之工，幾於倕矣。先聖之智，心達神明，性直道德，造經典[00007]以遺後人。試使賢人君，釋於學問，抱質而行，必弗具；及使從師就學，按經而行，聰達之明，德義之理，亦庶矣。是故聖人以其心來造經典，徃合聖心，故脩經之賢，德近於聖矣。詩云：「高山仰止，景行行止。」「日就月將，學有緝熙于光明。」是故凢欲顯勳績揚光烈者，莫良於學矣。
務本第
凢治之體，莫善於抑末而務本，莫不善於離本而飾末。夫國者以富民本，以正學基。民富乃可教，學正乃得義，民貧則背善，學淫[00008]則詐僞，入學則不亂，得義則忠孝。故明君之法，務此者，以成太平之基，致休徵之祥。夫富民者，以農桑本，以游業末；百工者，以致用本，以巧飾末；商賈者，以通貨本，以鬻竒末：者守本離末則民富，離本守末則民貧，貧則阨而忘善，富則樂而可教。教訓者，以道義本，以巧辯末；辭語者，以信順本，以詭麗末；列士者以孝悌本，以交游末；孝悌者，以致養本，以華觀末；人臣者，以忠正本，以媚愛末：五者守本離末則仁義興，離本守[00009]末則道德崩。慎本略末猶可，舍本務末則惡矣。夫用天之道，分地之利，六畜生於時，百物聚於野，此富國之本。游業末，以収民利，此貧邦之原。忠信謹慎，此德義之基。虛無譎詭，此亂道之根。故力田所以富國。今民去農桑，赴游業，披采衆利，聚之一門，雖於私家有富，然公計愈貧矣。百工者，所使器。器以便善，以膠固上。今工好造彫琢之器巧僞飭之，以欺民取賄，物以任用要，以堅牢資。今商競鬻無用之貨、淫極侈之幣，以惑民取產，雖於淫[00010]商有得，然國計愈失矣。此者，外雖有勤力富家之私名，然內有損民貧國之公實。故政者，明督工商，勿使淫偽，困辱游業，勿使擅利，寬假本農，而寵遂學士，則民富國平矣。夫教訓者，所以遂道術而崇德義。今學問之士，好語虛無之，爭著彫麗之文，以求異於世，品人鮮識，從而高之，此道德之實，而或矇夫之者。詩賦者，所以頌善醜之德，洩哀樂之情，故溫雅以廣文，興喻以盡意。今賦頌之徒，苟為饒辯屈蹇之辭，競陳誣罔無然之，以索恠於[00011]世，愚夫戇士，從而竒之，此悖孩童之思，而長不誠之言者。盡孝悌於父母，正操行於閨門，所以列士。今多務交游以結黨助，偷世竊名以取濟渡，夸末之徒，從而尚之，此逼貞士之節，而衒世俗之心者。養生順志，所以為孝。今多違志儉養，約生以待終，終沒之後，乃崇飾喪紀以言孝，盛饗賓旅以求名，誣善之徒，從而稱之，此亂孝悌之真行，而誤後生之痛者。忠正以君，信法以理下，所以居官。今多姦諛以取媚，撓法以便佞，苟得之徒，從而賢之，此滅貞良之[00012]行，而開亂危之原：五者，外雖有振賢才之虛譽，內有道德之至實。凢此八者，皆衰世之務，而闇君之所固。雖未即於篡弒，然亦亂道之漸來。夫本末消息之爭，皆在於君，非下民之所能移。夫民固隨君之好，從利以生者。故君曰：「財賄不多，衣食不贍，聲色不妙，威勢不行，非君之憂。行善不多，申道不明，節志不立，德義不彰，君耻焉。」是以賢人智士之於孫，厲之以志，弗厲以詐；勸之以正，弗勸以詐；示之以儉，弗示以奢；貽之以言，弗貽以財。是故董[00013]仲舒終身不問家，而踈廣不遺賜金。孫若賢，不待多富，若其不賢，則多以徵怨。故曰：「無德而賄豐，禍之胎。」昔曹羈有言：「守天之聚，必施其德義。德義弗施，聚必有闕。」今或家賑而貸乏，遺賑貧窮，恤矜疾苦，則必不久居富矣。易曰：「天道虧盈以冲謙。」故仁以義費於彼者，天賞之於此；以邪取於前者，衰之於後。是以持盈之道，挹而損之，則不可以免於亢龍之悔、乾坤之𠎝?矣。
是故務本則雖虛偽之人皆本，居末則雖篤敬之人皆就末。且凍餒之所在，民不得不去；[00014]溫飽之所在，民不得不居。故衰闇之世，本末之人，未必賢不肖，禍福之所，勢不得無然爾。故明君涖國，必崇本抑末，以遏亂危之萌。此誠治之危漸，不可不察。
遏利第
世人之論，靡不貴廉讓而賤財利焉，及其行，多釋廉甘利。之於人徒知彼之可以利我，而不知我之得彼，亦將利人。知脂蠟之可明燈，而不知其甚多則𡨋?之。知利之可娛己，不知其稱而必有。前人以病，後人以競，庶[00015]民之愚而衰闇之至。予故嘆曰：何不察？願鑒于道，勿鑒于水。象以齒焚身，蚌以珠剖體；匹夫無辜，懷璧其罪。嗚呼問哉！無德而富貴者，固可豫吊。且夫利物莫不天之財。天之制此財，猶國君之有府庫。賦賞奪與，各有衆寡，民豈得彊取多哉？故人有無德而富貴，是凶民之竊官位盜府庫者，終必覺，覺必誅矣。盜人必誅，況乃盜天乎？得無受禍焉？鄧通死無簪，勝、跪伐其身。是故天不能違天富無功，諸侯不能違帝厚私勸。非違帝，非違天。帝以天[00016]制，天以民心，民之所欲，天必從之。是故無功庸於民而求盈者，未嘗不力顛；有勳德於民而謙損者，未嘗不光榮。自古于今，上以天，下止庶人，蔑有好利而不亾者，好義而不彰者。昔周厲王好專利，芮良夫諫而不入，退賦桑柔之詩以諷，言是風，必將有遂；是貪民，必將敗其類。王不悟，故遂流死於彘。虞公屢求以失其國，公叔戌崇賄以為罪，栢魋不節飲食以弒。此皆以貨自止，用財自滅。楚闘文為令尹，而有飢色，妻凍餒，朝不及夕；季文[00017]相四君，馬不餼粟，妾不衣帛；罕玉；晏宅。此皆能棄利約身，故無怨於人，世厚天祿，令問不止。伯夷、叔齊餓于首陽，白駒、介推遯逃於山谷，顏、原、公拆困饉於郊野，守志篤固，秉節不虧，寵祿不能固，威勢不能移，雖有南面之尊，公侯之位，德義有殆，禮義不班，撓志如芷，負心若芬，固弗為。是故雖有四海之主弗能與之方名，列國之君不能與之鈞重；守志於一廬之內，而義溢乎九州之外，信立乎千載之上，而名傳乎百世之際。[00018]
論榮第四
所謂賢人君者，非必高位厚祿富貴榮華之謂，此則君之所冝有，而非其所以為君者。所謂人者，非必貧賤凍餒困辱阨窮之謂，此則人之所冝處，而非其所以人者。奚以明之哉？夫桀、紂者，夏殷之君王，崇侯、惡來，天之公，而猶不免於人者，以其心行惡。伯夷、叔齊，餓夫，傅說胥靡，而井臼處虜，然世猶以君者，以為志節羙。故論士苟定于志行，勿以遭命，則雖有天下不足[00019]以為重，無所用不足以輕，處𥻳?圉不足以為耻，撫四海不足以榮。況乎其未能相縣若此者哉？故曰：寵位不足以為尊我，而卑賤不足以卑己。夫令譽從我興，而命自天降之。詩云：「天實為之，謂之何哉！」故君未必富貴，人未必貧賤，或潜龍未用，或亢龍在天，從古以然。今觀俗士之論，以族舉德，以位命賢，茲可謂得論之一體矣，而未獲至論之淑真。堯，聖父，而丹凶傲；舜，聖，而叟頑惡；叔嚮，賢兄，而鮒貪暴；季友，賢弟，而慶父淫亂。論若必以族，是[00020]丹冝禪而舜冝誅，鮒冝賞而友冝夷。論之不可必以族若是。昔祁奚有言：「鯀殛而禹興，管、蔡戮，周公祐王。」故稱「父兄弟不相及」。幽、厲之貴，天，而富有四海。顏、原之賤，匹庶，而凍餒屢空。論若必以位，則是兩王是世士，而處愚鄙。論之不可必以位，若是焉。故曰：仁重而勢輕，位蔑而義榮。今之論者，多此之反，而以九族，或以所來，則亦遠於獲真賢矣。昔自周公不求於一人，況乎其德義既舉，乃可以宅故而弗之采乎？由余生於[00021]五狄，越象產於八蠻，而功施齊、秦，德立諸夏，令名羙譽，載於圖，至今不滅。張儀，中國之人；衛鞅，康叔之孫，而皆讒佞反覆，交亂四海。由斯觀之，人之善惡，不必世族；性之賢鄙，不必世俗。中堂生負苞，山野生蘭芷。夫和氏之璧，出於璞石；隨氏之珠，產於蜃蛤。詩云：「采葑采菲，無以下體。」故苟有羙可尚於世，則雖細行瑕曷足以累乎？是以用士不患其非國士，而患其非中；世非患無臣，而患其非賢。蓋無羇縻。陳平、韓信，楚俘，而高祖以藩輔，實平四海，安[00022]室；衛青、霍去病，平陽之私人，而武帝以司馬，實攘北狄，郡河西。唯其任，何卑遠之有？然則所難於非此土之人，非將相之世者，其無是能而處是位，無是德而居是貴，無以我尚而不秉我勢。
賢難第五
世之所以不治者，由賢難。所謂賢難者，非直體聰明服德義之謂。此則求賢之難得爾，非賢者之所難。故所謂賢者，乃將言乎循善則妬，行賢則嫉，而必遇患難者。虞舜之[00023]所以放殛，胥之所以被誅，上聖賢猶不能自免於嫉妬，則乎中世之人哉？此秀士所以雖有賢材羙質，然猶不得直道而行，遂成其志者。處士不得直其行，朝臣不得直其言，此俗化之所以敗，闇君之所以孤。齊侯之以奪國，魯公之以放逐，皆敗績厭覆於不暇，而用及治乎？故德薄者惡聞羙行，政亂者惡聞治言，此亾秦之所以誅偶語而坑術士。今世俗之人，自慢其親而憎人敬之，自簡其親而憎人愛之者不少。豈獨品庶，賢材時有焉。鄧通幸於文帝，[00024]盡心而不違，吮癰而無恡色。帝病不樂，從容曰：「天下誰㝡愛朕者乎？」鄧通欲稱太之孝，則因對曰：「莫若太之㝡愛陛下。」及太問疾，帝令吮癰，有難之色，帝不悅而遣太。既而聞鄧通之常吮癰，乃慙而怨之。及嗣帝位，遂致通罪而使至於餓死。故鄧通行所以盡心力而無害人，其言所以譽太而昭孝慈。太自不能盡其稱，則反結怨而咎焉。稱人之長，欲彰其孝，且猶罪，况明人之短矯世者哉？且凢士之所以賢者，且以其言與行。忠正之言，[00025]非徒譽人而已，必有觸焉；孝之行，非徒吮癰而已，必有駮焉。然則循行論議之士，得不遇於嫉妬之名，免於刑戮之咎者，蓋其幸者。比干之所以剖心，箕之所以奴，伯宗之以死，郄宛之以亾。夫國不乏於妬男，猶家不乏於妬女。近古以來，自外及內，其爭功名妬過己者豈希？予以唯兩賢冝不相害乎？然，范睢絀白起，公孫弘抑董仲舒，此同朝共君寵祿爭故邪？唯殊邦異途利害不干者可以免乎？然，孫臏脩能於楚，龐涓自魏變色，誘以刖[00026]之；韓非明治於韓，李斯自秦作思，致而殺之。嗟士之相妬豈若此甚乎！此未達於君故受禍邪？唯知可以將信乎？然，京房數與元帝論難，使制考功而選守；晁錯雅景帝所知；使法而不亂。夫之於君，可謂知深而寵愛殊矣，然京房冤死而上曾不知，晁錯既斬而帝乃悔。此材明未足衛身故及難邪？唯聖能無累乎？然，帝乙以義故囚，文王以仁故拘。夫體至行仁義，據南面師尹卿士，且猶不能無難，然則夫削迹，叔嚮縲絏，屈原放沈，賈誼貶[00027]黜，鐘離廢替，何敞束縛，王章抵罪，平阿斥逐，蓋其輕士者。詩云：「無罪無辜，讒口敖敖。」「彼人之心，于何不臻？」由此觀之，妬媚之攻擊，亦誠工矣！賢聖之居世，亦誠危矣！故所謂賢難者，非賢難，免則難。彼聖羣賢，功成名遂，或爵侯伯，或位公卿，尹據天官，柬在帝心，宿夜侍宴，名達而猶有若此，則況乎畎畝佚民、山谷隱士，因人乃達，時論乃信者乎？此智士所以鉗口結舌，括囊共默而已者。且閭閻凢品，何獨識哉？苟望塵剽聲而巳矣。觀其論，非能本閨[00028]𨵦?之行迹，察臧否之虛實；直以面譽我者智，諂諛己者仁，處姦利者行，竊祿位者賢爾。豈復知孝悌之原，忠正之直，綱紀之化，本途之哉？此鮑焦所以立枯於道左，徐衍所以自沈於滄海者。諺曰：「一犬吠形，百犬吠聲。」世之疾此固久矣哉！吾世之不察貞僞之情，故設虛義以喻其心曰：今觀宰司之取士，有似於司原之佃。昔有司原氏者，燎獵中野。鹿斯東奔，司原縱譟之。西方之衆有逐狶者，聞司原之譟，競舉音而和之。司原聞音之衆，則反[00029]輟己之逐而徃伏焉，遇夫俗惡之狶。司原喜，而自以獲白瑞珍禽，盡芻豢單囷倉以養之。豕俛仰嚘咿，作容聲，司原愈益珍之。居無何，烈風興而澤雨作，灌巨豕而惡塗渝，逐駭懼，真聲出，乃知是家之艾猳爾。此隨聲逐響之過，衆遇之未赴信焉。今世主之於士，目賢則不敢用，耳聞賢則恨不及。雖自有知，猶不能取，必更待羣司之所舉，則亦懼失麟鹿而獲艾猳。奈何其不分者？未過風雨之變者故。俾使一朝竒政兩集，則險隘之徒，闒茸之質，亦將別矣。[00030]夫衆朋黨而固位，讒妬羣吠齧賢，禍敗豈希？代之以覆，列國之以滅，後人猶不能革，此萬官所以屢失守，而天命數靡常者。詩云：「國既卒斬，何用不監！」嗚呼！時君俗主不此察。
戊六月初十，燈下校此卷，怪風疾雨，如秋深溉，夾衣而坐。
潜夫論卷第一[00031]
